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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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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生

“葉家世代流傳一個古怪的傳說——每隔幾代葉家會有一對雙胞胎女兒降生, 而後出世的妹妹便被視為妖獸轉世,向以販賣奇珍異獸為業的葉家報仇血恨……為了葉家的安寧,他們決定將雙胞胎中的妹妹囚禁海底, 對外宣稱只有一個孩子。”

連風緒都不清楚自己是怎樣情緒穩定地袒露出葉家長久以來的秘密,他深呼了一口氣,繼續道。

“所以,葉語玫和葉語瑰,明明就是模樣相仿、但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只是對葉庭堯而言, 誰是葉語玫,誰是葉語瑰, 一點都不重要。

女兒出嫁那天, 他望著遠去的花轎,毫無感情地對自己的心腹這樣說道。

“葉家有一個女兒就夠了,那便是封陽鏢局的掌門夫人。”

在座之人無不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地死死盯著風緒,就連律玦都合群地微擡了下眼皮。

“那,湛珩所娶之人——究竟是姐姐, 還是妹妹?”

風緒的眼神中充斥著悲痛的猩紅,幽深的瞳孔裏似乎映射出那張熟悉而清秀的面容,不斷被放大、放大。

而此時,在他們腳下的海底城中, 那素衣女子舉止優雅地摘掉了自己的面具, 那張清秀的臉龐如風緒眸中的女子般,毫無分別。

那女子臉色蒼白如雪, 小巧精致的臉蛋上看不出一絲皺褶, 五官立體而深邃,不添任何多餘的脂粉, 唯有眼角下一點煙粉色的胎記加以點綴。

而她一身素衣還不若其皮膚白皙光亮,只是簡簡單單裹著體,卻頗有典雅之感,宛如一只高貴的白蓮,盛開在深藍色海底。

她緩緩從袖口中取出慣用的白紗系在發側以遮面,隨之從秀發中懸下金燦燦的玲瓏配飾。

“城主。”

宮外幾名蒙面侍衛恭敬地出現在她淺色的雙眸中。

“那個冒牌貨已關押至冰淵囚籠,該如何處置?”

“我親自會會她。”

素衣女子的語氣柔柔弱弱的,但潛藏於其語調下的殺氣卻令人不寒而栗。

在眾侍衛的註視下,素衣女子不緊不慢地起了身,向冰淵而去,腳步輕到幾乎不能聽聞她落地的聲音。

冰淵囚籠之中,祝嵐衣的雙手被冰鏈牢牢架起,雙腳因為惡寒的冷氣已然無法站立,整個人的力氣幾乎全被冰鏈支撐著。

被關進來的幾個時辰裏,她只被強行餵了幾口水,身體因為沒有進食而無法提供任何熱量,使得她在這深海冰地之中更加虛弱不堪。

向來擅長騙人操縱他人心緒,自己躲在陰影裏坐收漁翁之利的她,想不到有一天竟然會被直接洞穿的身份,而落得如此淒慘下場。

她沒能聽到素衣女子的腳步聲,直到素衣女子已經走到她面前,開口說了話,祝嵐衣才勉強擡起腦袋,想看看究竟是什麽人能如此算計了她。

“你犯了兩個錯誤。”

素衣女子的語氣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那蒼白的皮膚簡直讓祝嵐衣以為她不過是一個假人。

“你想用焰牙麒獸的名號試探我的反應,好知曉它是否真的被囚禁於此,讓我猜猜你發現了什麽——它的鬃毛?呵,那群人真是笨手笨腳的……掉在了大火焚燒後的客棧廢墟裏是嗎?”

素衣女子只是平淡地望著她,一字一句道。

“那可是引湛珩上鉤的籌碼啊。”

她突然長袖一揮,祝嵐衣的後方突顯一塊尖銳的冰晶,直刺穿她的左肩,在她的血肉裏旋轉摩擦。

“啊——”

出其不意的疼痛讓祝嵐衣下意識喊了出來,額頭上直冒的熱汗不住落下,化開了臉頰上本已結晶的雪花。

“還有這枚方家的指環——呵,方沁檀剛剛接手方家諸事,尚不敢涉足海底城的領域,而那方總管不過是方家的走狗,大街上的警告已經夠他嚇破膽了,怎麽可能還主動送上門來讓我活動筋骨?更何況,我聽說方總管在方老頭的眼皮底下活過一命,我t想,便是你的恩賜吧……”

素衣女子看著她的眼神驟然降至冰點。

“你的本事不小,身後還有雲繪宗撐腰,可惜……”

她闔上眼皮,淡淡道:“汝川方家和雲繪宗,都是我的眼、中、釘。”

話音剛落,祝嵐衣右邊的肩胛也被突然冒出的冰尖刺穿,鮮血將晶瑩剔透的冰柱染成了猩紅色,可這一次,祝嵐衣咬緊下唇,忍住沒有發出一聲。

“既然你的訴求是焰牙麒獸,那就讓它好好陪陪你吧。”

素衣女子轉過身來,邊往宮門外走,邊擡起右手作了個手勢,又好心補充道。

“焰牙麒獸以新鮮血液為食,不過近來怠慢了些,它可是餓壞了。”

話音隨著宮門的關閉一並被隔絕在外,漆黑的冰淵之中,祝嵐衣只能望見一雙發著光的嗜血眼睛。

*

而木屋中的各位正聚精會神地等待風緒解答,誰知突然一陣巨響打斷了他們的談話。

“不管是姐姐還是妹妹,我們都得立刻去海底城阻止她!”

熾觴不知道在屋外偷聽了多久,突然從後窗沖撞進來,滿頭大汗地喊道。

“祝嵐衣可能出事了!”

來不及在木屋裏慢慢解釋,熾觴以鬼火燒木屋為威脅,催促大家邊走邊說,由唯二知道海底城入口的風緒和湛瑛領路。

當然,如此暴躁行事的結果便是在路上被少煊一通臭罵,但人命關天,熾觴才不在乎這些口頭的責備。

“祝嵐衣怎麽也跑到棲遲道來了!”

熾觴不搭理律玦,而是隨手將祝嵐衣留下的信物扔給少煊,聲音急促。

“葬花鏢認得吧?焰牙麒獸的鬃毛認得吧?雲繪宗的紫壤認得吧?三個東西莫名其妙湊到一起,祝嵐衣想表達什麽顯而易見吧!”

葬花鏢是封陽鏢局的代表,外人不可能接觸得到,除非它沒能命中目標而被目標拾走。

而紫壤是湛珩出事時他們共同在客棧的廢墟裏尋來的蛛絲馬跡。

那焰牙麒獸——莫非就是當時湛珩所護之鏢。

“所以湛珩才覺得鏢箱中的東西有神力——是焰牙麒獸的一部分?”

“嗯。”

熾觴依舊眉頭緊鎖,對少煊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她肯定知道了湛珩失蹤的前因後果,還有棲遲道的秘密,就自作主張跑來了——一個個的都不讓人省心!”

“她知道了也沒用,海底城又不是什麽人都能進得去的。”

湛瑛在隊伍前端不由撇了撇嘴,還是頭一回見熾觴這麽擔心少煊之外的姑娘。

“那你以為她是如何知曉這其中原委!”

熾觴沒忍住兇了湛瑛一句,但看見她的臉還是克制了下情緒。

“她前陣子摻和方家與姜氏的恩怨,其間消失了位方總管,之前幫方家老爺做事,我猜是祝嵐衣賣了他一個人情,把知道的全向祝嵐衣掀了底。”

“所以委托湛珩護鏢之人便是汝川方家——是方家老爺派方總管去海底城交易得來的焰牙麒獸,故意引正在調查天地大劫的湛珩上鉤,讓他不會因為當時封陽鏢局的動蕩而拒絕接受。”

律玦在一旁縷清了前因後果,皺著眉猜測道。

“但方家本身是沒有理由針對湛珩的,莫非這裏面還有游雲歸的推波助瀾?”

少煊摸了摸耳垂,疑惑道:“但游雲歸和海底城可是對立的——你忘記那群獵人對待雲繪宗的態度了嗎?”

“立場是會轉變的,尤其當他們有了共同利益和目標之後——比如,湛珩。”

熾觴望了眼一直默不作聲的風緒,繼續道。

“湛珩作為封陽鏢局的掌門人一度想脫離海底城的掌控,我想,是他太過激進,讓葉庭堯坐不住了,而恰恰,游雲歸需要湛珩的身軀作為覆活夢神的胚胎。”

“所以,湛珩被游雲歸盯上又失蹤,根本不是因為少煊當時為了救律玦,情急之下發出的幾枚葬花鏢——他只是借此引發事端,掩蓋其真實意圖罷了。”

熾觴的眼神落在湛瑛身上,在場之人只覺得他們之間氣氛有些奇怪,但不知曉具體發生了什麽。

湛瑛有些尷尬地錯開視線,不甘道:“可我哥哥都如約娶了葉庭堯的女兒,他還有什麽不願意的!”

“因為湛珩食言了。”

風緒站在船頭冷冷地用餘光瞥了眼湛瑛。

“他的私欲——既想充當大英雄抱得美人歸,又想坐擁權利發揚封陽鏢局的門楣,哪有那麽便宜的事兒?葉庭堯是廢物,但不是任人擺布的傻子——”

“他當年可是以殘酷暴虐鬧得人盡皆知,生生逼得自己的正室懸梁自盡……區區一個女婿的性命,他又怎會放在眼裏。”

“不過他自己死得也很蹊蹺,就在你哥哥失蹤後沒多久——大概是南北大亂之後吧,於家中暴斃而亡。”

風緒已經轉過頭去,語氣恢覆如常。

“葉庭堯膝下無子,如今葉家家主不知怎麽,就推舉出來一個旁支裏沒什麽用的傻小子。”

“但是海底城的交易並沒有因此結束——那就說明,幕後該有操控之人,不過是選了個容易擺布的傀儡。”

少煊神色凝重,一臉憂心忡忡,饒是律玦也沒有十足的把握,只能輕輕環抱著少煊的肩,讓她安心。

“不過至少不用太擔心祝嵐衣吧,她那麽神通廣大,能有辦法入得了海底城,自然能夠輕易周旋其中,說不定還能提早我們發現些什麽有用的線索。”

湛瑛抱著胸盯著熾觴那副毫不松懈的表情,白了他一眼,嘲諷道。

“你有必要這樣哭喪著臉滿目愁容嗎?”

“不,那你就錯了。”

風緒半蹲下身子,面對著那塊反射不出人影的海流,沈聲道。

“以二度買家的身份入海底,那位姑娘必死無疑。”

湛瑛提前讓鏢局的兄弟們準備好面具交給同行的幾人,並讓他們以鏢局之人的身份跟在自己身後,而她則是順利以封陽鏢局的令牌進入海底城內。

“海底城規矩多不能亂跑,不然很容易引起懷疑,只是我們所有人聚在一起等城主出面,肯定是找不到祝嵐衣的蹤跡,怎麽辦?”

一行人在侍衛的引路下往前走,湛瑛捂著嘴特意壓低聲音在幾個人中問道。

“我去找祝嵐衣,關鍵時刻我能化成鬼影跑得快,你們去揭開海底城城主的真面目。”

“冰淵囚籠。”

熾觴剛想離開,身旁的風緒突然開口,差點讓他一個趔趄跌向前去。

“什麽?”

“找到冰淵囚籠,也就能找到那位姑娘了。”風緒沒多解釋什麽,“要快。”

否則,她會沒命。

熾觴已然從他的眼神中讀懂了他那沒說出口的後半句話,瞬間在幾人之中化成一縷黑煙消失不見。

剩下四人在侍衛的引領下進入了一間純白房間,周遭墻壁還有水流的形態,能看到深海中的群魚。

律玦警惕地環顧四周,視線突然定格在角落的冰窟窿裏,眼神瞬間鋒利。

“祝嵐衣來過這裏。”

少煊聽到律玦的聲音不由朝他望去,正想詢問他是如何知曉的,便只見律玦腰間的玉玦閃閃發光,將遠處冰窟窿裏的一塊幾乎冰封的靈佩吸引出來,律玦伸出手心握住它,隨手揣進了懷裏。

二人還來不及交流,少煊便下意識拽下律玦的玉玦,迅速收到了自己的胸口,動作剛恢覆如常,便見一戴著面具的素衣女子徐徐走了出來——竟是連少煊和律玦都沒覺察她的腳步聲。

“久等了。”

她的聲音同她的外表一樣,不近人情,拒人於千裏之外。

“封陽鏢局掌門人……這次竟帶了這麽多礙事的蟲子。”

那素衣女子的眼神淡淡的,但是對即將發生的事情也有預料。

“你想和海底城劃清界限嗎?這些人,夠給封陽鏢局撐腰了?”

湛瑛也不同她廢話,直截了當道:“你究竟是葉語玫,還是葉語瑰?”

可是那素衣女子並沒有回答湛瑛的問題,反而視線在一眾人之間準確找到了風緒,空靈的聲音毫無情緒地響起。

“你都告訴他們了?”

空氣停滯了幾秒鐘,被那素衣女子眼神鎖定的風緒擡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坦然道。

“是,我們暴露了。”

“不管你是葉語玫還是葉語瑰,我們都為你的遭遇感到遺憾,可我想你的初衷並非殘害生靈,縱容葉家的所作所為,況且嵐衣t姑娘也是無辜的……我們談談,可以嗎?”

“不管是誰?葉語玫和葉語瑰,她們到底誰是誰,就這麽不重要嗎!”

素衣女子的語氣裏第一次有了波瀾。

“你們所有人,都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生活,而葉家姑娘,就只配擁有這一個身份嗎!”

素衣女子的聲音不大,可因其波動的情緒牽動著這間房屋周圍的冰墻出現了裂痕,就如同她的內心,破碎過就無論如何都難以完全愈合。

十幾年前,這間屋子還不如今日這般明亮純白,狹小的空間潮濕又陰冷,然而就在這樣惡劣的環境下,一個虛弱的女孩從繈褓之中時便被囚禁於此,直至成年。

那些黯淡時光裏,沒有人同她講話,沒有人教她讀書寫字,沒有人關心她的飲食起居,只有準時的餐點送達時,能夠從小窗的縫隙中窺見一些不同的光景,雖然有限得很,也能讓她覺得滿足了。

而她唯一的陪伴,便是冰墻外偶爾路過的自由的魚群,她當時就在想,如果自己如它們一樣無拘無束地深海中流浪,好像也不錯,可惜她連踏出這間房的資格都沒有。

她本以為自己將十年如一日地度過漫長的全部人生,可一切的轉變發生在她成年那天。

她估摸著時間,開始倒數小窗即將打開的節點。然而這一次,打開的卻是大門,而迎面走來的,是一個笑容詭異的男人——只是那時的她,還不明白男女的分別,也不懂那男人眼神中垂涎的欲望。

她像一件純白無暇的瓷器,光滑剔透,沒有被任何渾濁和覆雜之物沾染過,一雙水汪汪的眼睛懵懂而無知,就那樣直勾勾地望著此人,毫無意識危險將近。

而那個眼神猥瑣的男人,本是被葉庭堯派來處理這個“妖獸轉世”的女兒——

當時葉家的影響力一落千丈,葉庭堯便想出個“養人為獸”的法子,以吸引獵奇之人的眼球,再好好賺上一筆巨款。

只是此事說來新奇,也無他人嘗試過,如何操作便讓葉庭堯犯了難。

如此,他便頭一回想起了那個自繈褓時便被扔在此處的“女兒”。

如果用自己廢棄的女兒作實驗,既不浪費財力,也省去了尋找目標的時間,豈不兩全其美!

如此任務就被派給了女孩眼前的男人——

他也是十幾年來第一次見到這個女兒,果然是雙胞胎,跟養在葉家的大小姐模樣無二,甚至因為從未接觸過外界,而養成一副更加天真懵懂的模樣,實在讓人欲罷不能。

邪惡的念頭在男人的腦海中揮之不去,他鎖進了房門,一步一步向房間中央的女孩而去,巨大的陰影瞬間包裹住了瘦弱的她。

女孩不知道他想做些什麽,只見他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突然抱住了自己——她不明白這是在幹什麽,也不懂得反抗,任由男人繼續他腦海中骯臟的動作。

他出乎意料的輕柔,連自己都沒想到寶貝在前,竟然能夠如此隱忍。

像小心翼翼地打開一件被精美包裝又期待已久的禮物一般,他一件件撥開了女孩的衣服,指尖已在不經意間觸碰到其吹彈可破的肌膚,讓他不由倒吸一口涼氣,身體卻越發火熱。

當疼痛襲來時,女孩才驟覺恐懼。

驚慌之中她拔下自己發間唯一的發簪,狠狠的插入了埋在自己胸口的脖頸,她感覺到那個男人還沒死透,便又連著在其上補上好幾下,直到身上的男人沒了動靜。

這是她第一次親手殺人。

她使出渾身力氣將那個男人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仰躺在地上大口呼吸了幾下,全身滿是血跡。

一時間,她也顧不了那麽多,隨意將被剝落的衣服穿好,又從那男人的腰間取走了鑰匙,奪門而出。

但是海底城的地形覆雜,這又是她第一次踏足那狹小房間以外的空間,陌生的環境讓女孩完全辨不清方向。

“小葉子!”

手腕猛然間被人扣住,讓女孩受了驚,差點尖叫出聲,幸好被來人及時捂住了嘴巴。

“你怎麽了?”

女孩渾身臟兮兮的,白皙的皮膚上幾道紅色的指痕和吻痕分外刺眼,還有明顯的血跡殘留,讓他很難棄之不顧。

“我是湛珩啊,你還記得我嗎?封陽鏢局的湛珩。”

女孩低著頭不說話,湛珩一時間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聽有腳步聲靠近,下意識將自己臉上的面具摘下來扣在女孩的臉上。

她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只覺得銀邊勾勒的盤龍和金邊勾勒的鳳凰各居一側,其上還鑲嵌著幾顆色澤各異的寶石,怪好看的。

正好奇地擺弄著臉上面具的女孩突然又被突如其來的溫暖緊緊包裹住——湛珩將自己的鶴氅披在女孩的身上,又俯身為她在脖間系了個結實的結,起身時還攏了攏大氅的下擺。

“天氣冷了,可別受了風寒。”

女孩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一手在大氅中小心翼翼地掖著,一手顫抖地拉著湛珩的衣服,仿佛這樣會讓她覺得有安全感。

“掌門人,等候室在這邊。”

來人是侍衛。

“我突然想起今日還有些事亟待處理,改日再拜訪,替我跟城主說聲抱歉。”

湛珩微微欠身表示歉意,在侍衛還未回應前,便摟著女孩快速離開了。

女孩被湛珩偷偷藏在封陽鏢局,停留的幾日間,湛珩已經完全弄清楚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並深感葉家的狠毒與不擇手段。

與此同時,海底城也的的確確因為這個女孩的失蹤,秘密地掀起了不小的風浪,而當時形跡可疑的湛珩,很快被葉庭堯盯上了。

湛珩深知總這樣藏著女孩也不是辦法,她是可憐的女孩,若是裝作熟視無睹,她的下場已經顯而易見。

可是每每望向那樣純粹的女孩,湛珩都於心不忍,更何況他與葉家姑娘還尚有婚約,這件事也必須同葉庭堯鄭重商議。

因此,某日在湛珩私宅的庭院裏,他從女孩的背後環繞到她的右肩前,輕輕握住女孩的手,手把手教她讀書寫字。

一時間,他的註意力突然停留在女孩小巧的耳朵,粉撲撲的,還隱約可見細小的白色絨毛,學著他一字一句讀著書本上的文字時,還不經意間一動一動的。

湛珩不由楞了神,鬼使神差地柔聲道:“小葉子,你願不願意與我成親?”

“成親?什麽是成親?”

那時,湛珩還只是教了她簡單的字句,她還不懂得人生哲理和婚姻大事為何,聽到這個詞時,突然轉過頭來,那雙清澈的眼睛笑瞇地望著湛珩,讓他的心霎時漏了一拍。

“成親啊——”

湛珩似乎在思考如何解釋這件事,可以讓她更好地接受和理解。

“成親就是,你和我兩個人,因為心意互通而希望更加親近,經過一些莊嚴的儀式,在所有人的見證下結為夫妻,如此,你和我,就是一個小家——”

“如果你喜歡這裏的庭院,我們就住在這裏,如果你不喜歡,我們也可以走到世間任何你喜歡的地方安居……總之,我會尊重你的選擇,我希望你是自由自在的,像深海的群魚一般。”

“而無論在哪裏,我都會像現在這般陪著你、保護你、疼愛你,沒有人可以欺負你,你也不再是孤單一人。”

“這樣的話,你願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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